高麗菜卷和餃子很像。它們雖然各自有自己的起源,卻能夠超越國界地在世界上許多不同的國家開枝散葉。除此之外,高麗菜卷和餃子總讓人想在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重要的節日、心情沮喪的時候、要離開家鄉的時刻、或是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上特別需要溫暖的日子填滿我們心中最渴望填滿的空間。
高麗菜卷和餃子很像。它們雖然各自有自己的起源,卻同樣是世界上最能勾起鄉愁與回憶的料理。如果,某一天某一盤餃子的味道,竟然和小時候自己爺爺奶奶包的餃子味道一樣的話,那麼,吃到那一口的那一剎那,就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的那個自己。又或許,有那麼一個在紐約工作的保加利亞青年,在皇后區吃到和自己奶奶做的味道很像的「sarmi」,那麼,在用刀叉送入口中的那一刻,他也嚐到了家鄉的味道。
雖然高麗菜卷的直接起源有二說,而其中之一的歷史可以追溯到2000年的猶太人飲食,這也是為什麼高麗菜卷會幾乎出現在每一個中歐與東歐國家的原因。離散於歐洲各地的猶太社群因為所在區域的不同,而衍生出各種名稱不同,作法各異的高麗菜卷。像是羅馬尼亞或是波蘭北部偏好醬汁味道偏鹹,並帶有辣味的高麗菜卷,而烏克蘭的猶太人則是偏愛酸甜的醬汁。
另外一個說法是高麗菜卷起源於連接著亞洲與歐洲大陸的安那托利亞(Anatolia),也就是為於黑海和地中海間的小亞細亞的一道肉餡填入蔬菜內的傳統料理dolma。也就是說,只要是與其鄰近的地區,包括巴爾幹半島、高加所地區、俄羅斯、中亞與中東地區,都有著dolma這道料理。不過這填餡料理所使用的蔬菜則是包羅萬象,除了最常使用的葡萄葉之外,還有用蕃茄的、有用青椒的,櫛瓜和茄子也是常用的蔬菜。而西與土耳其與喬治亞共和國為鄰,南接伊朗,東鄰裏海的亞塞拜然共和國,更以其多樣性的dolma料理,被列入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無形文化遺產名單之中。
高麗菜卷是猶太教妥拉節(Simchat Torah)的傳統食物,而《妥拉》(Torah)則是希伯來聖經《塔納赫》(Tanakh) 4部經中的前五部,也就是基督徒稱為律法書的摩西五經。高麗菜卷之所以會成為妥拉節的傳統食物,是因為其捲起來的外型看起來就像是妥拉的卷軸一樣。
希伯來文的高麗菜卷叫holishkls,以略煮過的高麗菜葉,包裹著混合了牛絞肉,米飯和葡萄乾的內餡,醬汁則是紅糖、檸檬汁與蕃茄所燉煮而成。
保加利亞的sarmi則是在夏天用葡萄樹的葉子,冬天用高麗菜來包裹內餡。內餡則是除了小牛肉與豬肉之外,還有洋蔥、紅蘿蔔、大蒜等。然後灑上薄荷、紅椒粉,並搭配酸奶一起食用。
羅馬尼亞的sarmale的內餡是豬餃肉和炒得焦糖化的洋蔥與米飯,以醃過的高麗酸菜葉包裹。而蒔蘿這種香料則是sarmale的醬汁所不可或缺的。除了燉煮好的混合了蒔蘿與蕃茄的醬汁外,sarmale上還會灑上切過的煙燻培根和香腸。
烏克蘭的holubtsi則是用醃過或是先煮至半熟的高麗菜葉來包內餡皆可。不過與其它東歐國家高麗菜卷最大的不同是,烏克藍holubtsi的內餡只有米飯或是蕎麥等穀物而已,是標準的素食高麗菜卷。不過燉煮的時候會使用牛肉高湯,另外再加入蔬菜高湯與蕃茄。
立陶宛的balandeliai的特點也是酸甜的醬汁,裡面還會加入葡萄乾。
而在克羅埃西亞,sarma則是主食。卷皮除了高麗菜葉之外,也常用葡萄葉、唐萵苣葉,與俗稱洋鐵葉的巴天酸模(學名Rumex patientia)的葉子。而內餡除了煙燻的豬肉外,也會加入加入各種切碎的堅果。而Sarma也同時流行於捷克。
波蘭的golabki(gołąbki)不管在外表和氣勢上,都是高麗菜卷界的貴公子。Golabki翻成中文的意思是小鴿子腳,名字則取自一道在烤乳鴿上捲上高麗菜的法國料理。Golabki的內餡豐富,除了牛與豬的混合碎肉外,還加了米或大麥,然後搭配酸奶與甜紅椒食用。
匈牙利的töltött káposzta是用醃酸菜包豬絞肉。匈牙利料理中愛用的紅椒則會切碎一同拌入肉餡中,最後再配酸奶一同食用。
俄羅斯的golubtsy(голубцы)自然也是少不了酸奶。而且俄羅斯的湯底除了必要的蕃茄和洋蔥外,多半會加許多紅蘿蔔絲。此外,把包好煮好的的高麗菜卷再放在平底鍋上煎出焦色也是golubtsy的特色之一。
德國高麗菜卷kohlrouladen的一大特色是包餡的高麗菜葉與其它歐洲各國比較來,在初步煮的時候還保持著略帶爽脆的感覺,而且幾乎都會先在平底鍋中將包好的高麗菜卷的表面煎到微焦再入烤箱烤再燉煮,而且比起燉煮,用烤箱烤是更普遍的作法。此外,kohlrouladen的內餡除了一般的基本香料外,還會加上迷迭香和百里香等更多的香料。
在亞洲,高麗菜卷最為風行的國家則是日本。被翻譯為ロールキャベツ的cabbage roll於明治28年(1895年)所發揮的「女鑑」雜誌中,第一次以「ロールキャベーヂ」之名被介紹給日本大眾。而之所以叫ロールキャベーヂ而不是ロールキャベツ,是因為高麗菜一開始在日本是叫做キャベーヂ或キャベジ的緣故。
高麗菜卷另外一個魅力來自其多樣的醬汁。除了最受到歡迎而普遍的味道清爽的蕃茄醬汁外,其它也十分受到喜愛的還有味道濃稠的牛肉醬汁與奶油醬汁。除此之外,高麗菜卷更是關東煮中最能帶來飽足感與最下酒的主料之一。沾著高湯的高麗菜與肉餡配上嗆鼻的芥末醬一起入口,邊呼著熱氣邊配上一口熱燗,在寒冬中甚是通體舒暢。
只是在台灣常常有許多賣關東煮的店賣的高麗菜卷不但不是肉餡,而是口感完全與被湯汁煮軟的高麗菜不搭的魚漿製品。不單如此,有的店甚至還在高麗菜卷裡面包貢丸,然後再澆上味噌醬混合甜辣醬之類不倫不類的醬汁,堪稱一次到位的噁心混搭。
高麗菜卷會一開始風行於中亞與東歐一帶自是有其道理,因為高麗菜正是原生於地中海沿岸一帶的蔬菜。最早的野生高麗菜是英文學名為brassica oleracea的甘蘭。這種野生高麗菜對鹽份與石灰岩有著很強的耐受力,但是卻毫無與其牠物種的植物競爭的能力,因此生長在海邊的石灰鹽峭壁上,其厚而富含水份的葉片正是它能夠在這樣惡劣環境下生存的利器。雖然高麗菜在西方要到希臘羅馬時代才有記錄。公元前四世紀的古希臘哲學家和科學家泰奧弗拉斯托斯(Theophrastus)先後寫了《植物志》、《植物之生成》等著作,有「植物學之父」之稱,就在其著作中提到了高麗菜。希臘人稱高麗菜為krambe,羅馬人則稱之為brassica或olus。據說那位當時正在曬太陽,而亞歷山大大帝前來拜訪他,問他需要什麼,並保證會兌現他的願望的古希臘犬儒學派哲學家第歐根尼(Diogenes)是這麼回答的:「我希望你閃到一邊去,不要遮住我的陽光。」而第歐根尼一生就只吃一種東西,那就是高麗菜。
羅馬人則視高麗菜為奢侈品,是蔬菜之王,甚至還認為有治療痛風、頭痛,與誤食有毒香菇等之功效。
在八世紀統一西歐的神聖羅馬帝國的查理曼所制定的《莊園法典》(Capitulare de Villis)對其領土上包括葡萄種植、葡萄酒釀造,與各種瓜果蔬菜的種植,牲畜的配種、繁殖等各種經濟活動都進行了規範化管理,而高麗菜的種植也被紀錄於其中。
而第一顆高麗菜出現在英國則是在十四世紀的時候。從十四世紀到十七世紀之間,葡萄牙人將高麗菜帶到了印度。然後到了十八世紀,日本才終於有了高麗菜的影子。
不過雖說是十八世紀日本就有高麗菜的出現,卻也只是觀賞用。江戶時代,荷蘭人將高麗菜帶到了日本。而當時日本的儒學家與植物學家貝原益軒,則在寶永六年(1709年)所出版的以李時珍的《本草綱目》為藍本所編撰的《大和本草》(やまとほんぞう)一書中以オランダナ(紅夷菘)之名記載了這種植物。要直到幕末與明治時期,高麗菜才開始在日本的外國人居留地開始栽培,不過當時一般的日本人還是吃不到。
要一直到1874年,也就是明治7年的時候,當時內務省負責殖產興業的勧業寮,在其位於當時東京三田,現在東區港區芝的三田育種場,開始以從歐美進口的高麗菜種子實驗栽培之後,高麗菜才正式開始於日本生產。後來,栽培地則是移往了北海道。並且在北海道開拓使所發行的《西洋蔬菜栽培法》中,正式以キャベイジ之名在日本粉墨登場。而在不久之後的1893年,則是為了外國的避暑客,而在長野縣佐久郡的輕井澤町也開始了高麗菜的栽培。
不過,雖然高麗菜在日本的大正時代經過品種改良後,變得能夠適應寒冷的氣候,而栽培地從北海道擴大到整個東北地方。雖說如此,高麗菜在二戰前仍然沒有普及化,而且比起キャベイジ,多數人還是以甘藍的中文發音「かんらん」稱之。要直到二戰後,日本度過復原期並且洋風化之後,高麗菜才開始於日本全國普遍了起來。而且自此之後的產量激增,到1980年代的時候,高麗菜已與白蘿蔔並列日本產量最高的兩種蔬菜了。
日本的高麗菜可分為三大種類,其中適合做高麗菜卷的是產季在11月到次年2月左右,葉子緊實的冬季高麗菜(冬キャベツ),又稱為寒玉(かんたま)。寒玉的外型扁平,內部的葉子為白色,其緊實的葉子與緊密的內部渦狀結構使其特別適合需要長時間燉煮的料理。主要產地有愛知縣東三河地區、神奈川縣三浦地區,與千葉縣的銚子地區。
春季高麗菜(春キャベツ)又稱為新高麗菜(新キャベツ)和春玉(はるだま),產期為3月到5月,因為葉子薄而柔軟而適合生食。外觀則是整體呈球形,內部的葉子顏色為黃綠色,其旋渦狀內部結構鬆散,主要產地則是千葉縣的銚子與神奈川縣的三浦這些屬於海洋性氣候,冬天也不至於太冷的地區。
另外,產期為7到10月的則是高原高麗菜(高原キャベツ),是從夏迎秋的高麗菜。其外側的葉子柔軟碧綠猶如春季高麗菜,而內部葉子緊密相貼則是冬季高麗菜的特徵。產地為群馬縣嬬戀村、長野縣野邊山等高原地區。
日本全國高麗菜產量最高的是群馬縣,其次為愛知縣與千葉縣。
而美國的高麗菜,則是由命名聖羅倫斯河的法國探險家雅克·卡蒂亞(Jacques Cartier),在他1541~1542的第三次旅程所帶來。由於高麗菜的維它命C含量高,可以預房壞血病,因此在海上的長途旅程變得越來越不可或缺。甚至帶領首批歐洲人登陸澳洲與夏威夷群島的英國庫克船長艦上的醫生,還用醃漬的高麗菜來醫治病患的傷口,以避免生疽。
美國大部份的高麗菜稱長期為秋冬與春天三季,而且都種植於南方各州,北方的州只有在夏天有生產。而且全美國有78%的高麗菜都產於加州、威斯康新、紐約佛羅里達與德州等五個州。
在高麗菜的料理上,美國有高達45%的高麗菜被用來做捲心菜沙拉(coleslaw)這道菜,而這道菜也是美國料理最標準的配菜之一。
Coleslaw的語源是瞭解卷心菜在台灣的中文為什麼叫高麗菜的一個很好的起點。Coleslaw這個字源自荷蘭語的koolsla,亦即卷心菜沙拉的意思。其中kool就是荷蘭語的卷心菜,而sla則是荷蘭語沙拉salade的縮寫。十八世紀初,荷蘭人蜂擁而至當時他們稱為新阿姆斯特丹的紐約,也將這道料理帶到了美國。
Kool這個卷心菜的荷語後來被英語化成cole。不過由於這道菜本來就是一道冷菜,許多美國人後來就常常把原本的kool當成cool或cold,還把coleslaw叫成cold slaw。
Kool這個荷語在美國被英語化為cole,被荷蘭人帶來台灣後則被漢語化而成了類似高麗的發音,而這也是為何在講中文的地方只有台灣與閩南一帶將卷心菜稱做高麗菜的原因。
台灣目前所產的高麗菜秋冬時期以彰化、雲林、嘉義的平地為主要產區;夏季則在宜蘭、台中、南投等海拔約1500公尺的較涼爽地區栽培。品種則可分為秋冬產的平頭高麗菜,夏季產的尖頭高麗菜;風味較差而纖維粗,俗稱「金葉仔」的品種228;外型尖挺圓滿,色澤翠亮,葉脈紋路凸出明顯,口感則是清脆爽口,而纖維細緻的品種雪翠;外型扁平,外葉有白色臘粉,常見於夏季南部產區的台中1號。
前面說kool這個荷語在美國被英語化為cole。同樣地,在愛爾蘭的蓋爾語中,發音與cole類似的cál指的也是高麗菜。而cál後來則演變為愛爾蘭菜高麗菜薯泥(colcannon)的字首col(第二音節的cannon指的則是白頭,也就是高麗菜心的顏色)。
這道菜是以高麗菜、馬鈴薯,混合牛奶、奶油、鹽和黑胡椒所做成,並會加入青蔥、洋蔥和大蔥等配料,再配上火腿或培根食用。
而蘇格蘭的rumbledethumps與愛爾蘭的colcannon一樣是高麗菜薯泥。不同的是,蘇格蘭的高麗菜薯泥會在上面灑上切達起士之後焗烤。
中文學名結球甘蘭的高麗菜又稱為圓白菜,而因為是由西方所傳入,故也稱為洋白菜。在中國大陸北方則稱為蓮花白,也稱為卷心菜或包菜。
中國現在是高麗菜世界上產量最高的國家,印度與俄羅斯則分居二三名,接下三名則分別是韓國、日本和美國。
不過雖說如此,高麗菜傳入中國的途徑與時間卻極少有記載。根據《中國近代生活史》一書中所述:「1907年的北京菜市場上,一些百姓陌生的蔬菜有馬鈴薯、圓白菜、菜花、洋蔥等,提供外國駐華使館和商人等購買。這些蔬菜過去從外國運來,20世紀初已在北京落戶。」而不管是在北魏賈思勰所著之《齊民要術》,宋代陳達叟所撰的《蔬食譜》和宋代林洪所書之《山家清洪》兩部中國古代飲食文化書中皆看不到圓白菜的影子。而清代朱彝尊所著的《食憲鴻秘》一書中雖然有寫到「京師大白菜」和「薑醋白菜」的作法,袁枚《隋園食單》的〈雜素菜單〉裡也有「芋煨白菜」這道菜,但是用的都是原產於中國的包心白菜。而雖然在唐朝藥物學家陳藏器所寫的《本草拾遺》中有這麼一段「甘藍素平,味甘,健胃益腎,通絡壯骨,填補腦髓」的記載,但因為甘藍有多個變種,其中「葉大可食」的就有我們稱為高麗菜的「結球甘藍」與在《葡萄牙料理之兵法》中所提過的羽衣甘藍(Kale),而從唐朝之後一直到清末也都沒有圓白菜的說法,因此高麗菜傳入中國的時間應該是西方人在清末大量進入中國之後。
現在中國菜的高麗菜料理之中,最普遍和受歡迎的大概就是手撕包菜了。那筷子夾下去的那口麻香辣爽的高麗菜,雖說感覺是像極了糊辣荔枝味的宮保高麗菜的味道,卻又多了更強烈的酸香味。
和宮保高麗菜不同的是,手撕包菜在煸香花椒、乾辣椒與蔥薑蒜末後再大火快炒高麗菜之後,不是下事先兌好的碗汁勾芡,而是在下了鍋邊醋、糖、鹽與雞粉翻炒調味後,起鍋前再加一次醋以增加醋香味的湘菜。
而手撕包菜之「撕」,是為了撕出不規則的斷面,斷面不規則可使高麗菜在炒的過程之中與調味汁的接觸面積增大,而更容易入味與掛汁。此外,手撕而不用刀切可以避免高麗菜沾上鐵腥氣,也就是避免了金屬刀具加速了高麗菜中維生素C的氧化,而保持其色澤及爽脆的口感。而撕好的高麗菜在炒之前,如果先加鹽與麻油輕輕抓一下,一方面可以讓鹽去除高麗菜的多餘水份,使得成菜後不會有過多的汁水而吃起來更加脆爽,而且麻油不但能夠增香,還能避免下鍋時菜葉與菜葉黏在一起而糾纏不清的麻煩。而如果再下花椒等配料前先煸一些五花肉片的話,則更能添其香。
除了高麗菜卷外,在歐洲各國也都有各自風味的高麗菜料理則是將高麗菜與紅蘿蔔、芹菜、豬肉、香腸、培根與其它香料一同燉煮的燉高麗菜(cabbage stew)。而歐洲的燉高麗菜中最具代表性的則是奧地利的Krautsuppe。
此外,將肉與醃酸菜與高麗菜一同燉煮的Bigos則是波蘭、白俄羅斯、烏克蘭和立陶宛所共有的燉高麗菜料理。Bigos又名獵人燉菜(hunter’s stew),源自中古世紀一道拉丁名為 compositum的意為「雜燴」的混合了各種切碎蔬菜的燉煮料理。
雖然bigos可說是波蘭的國菜,但其字源卻是眾說紛紜。例如根據Elżbieta Sobol所編的波蘭外來語字典,bigos這個字源自於德文的begossen,意思是「浸泡」或「澆上油汁」,而波蘭語言學家Jerzy Bralczyky則認為這個字源自於古德文的 Beiguss,即為醬汁之意。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在十七世紀之前,波蘭是並沒有這個字的。出現bigos的個字後,它所指的就是細切好的肉和魚等食材浸在混合了融化的奶油與各種香料的醬汁中的意思。然而,當時的bigos中卻並不包括高麗菜這項食材。
十七世紀波蘭王子Aleksander Michał Lubomirski的廚師Stanisław Czernieckiy在他1682年出版的波蘭第一本食譜《菜餚總集》(Compendium ferculorum)中,則將這道菜寫做bigosek 。當時這道菜的食材是由閹雞、花尾榛雞、鯉魚、狗魚或小龍蝦等肉類與牛骨髓一同燉煮。用的香料則更為豐富而多樣,包括了洋蔥、酒醋、檸檬汁、酸果汁、糖、葡萄乾、黑胡椒、肉桂、肉豆蔻、丁香、孜然等。
不過這道以多樣肉類與各種昂貴異國香料所做成的料理,一直以來都只有貴族才吃得起。要一直到十八世紀,才出現了以醃酸菜取代檸檬汁與酒醋所帶出的酸香味的窮人版的bigos hultajski,意思是無賴的bigos。而高麗菜與醃酸菜也在這個時候,才開始取代了這道菜中原有的大量肉類的地位,並且在十九世紀一漸漸地演化成現代的燉高麗菜版本。不但如此,這道菜也成為了波蘭人的靈魂食物,在許多波蘭的文學作品中被細膩地描述著。
Kapusta kiszona duszona也是一道波蘭常見的高麗菜燉菜,而且常常被直接被簡稱為kapusta,也就是波蘭語的高麗菜之意。這是一道高麗菜與培根、蘑菇與洋蔥大蒜與其它香料一起燉煮的料理。煮好之後則會配豬肉或小牛肉與馬鈴薯一起吃。
土耳其的燉高麗菜kapuska的拼法和波蘭的kapusta很像,不過是由俄文的高麗菜衍生而來的。除了高麗菜之外,Kapuska的食材還包括了鷹嘴豆、小麥片、和牛或羊肉。
高麗菜湯則流行於波蘭、斯洛伐克與烏克蘭,高湯可以是豬高湯、魚高湯或是蘑菇高湯。這道湯在許多歐洲國家都可見到其蹤跡。在波蘭叫 kapuśniak、在斯洛伐克叫 kapustnica、烏克蘭叫капусняк,德國則是Kohlsuppe,法國soupe aux choux。
俄羅斯高麗菜湯shchi(俄文щи)最早的作法湯底是由酢漿草、菠菜和蕁麻所組成的sour shchi。而自從西元九世紀,高麗菜由拜占廷帝國引進俄羅斯之後,就開始流行於俄羅斯,並於十世紀時因為其烹調中可加的肉種植非常多樣,每天吃都吃不膩的特點,而成了俄羅斯人餐桌上所少不了的一道菜。其主要食材除了高麗菜之外,還有牛肉、豬肉、羊肉或雞肉等各種肉類、蘑菇、麵粉、與洋蔥和大蒜等香料。烹調的時候則是肉類和菜分別烹煮,上菜前再加上酸奶,然後配黑麥麵包食用。
不過,後來原來用以增加熱量的麵粉因為口感關係而被捨棄。此外,從拜占庭進口的胡椒和月桂葉也在十五世紀開始被加入,而使得俄羅斯高麗菜湯的食材產生了變化。肉類的話一般來說在俄羅斯喜歡加牛肉,在烏克蘭加豬肉。而紅蘿蔔和巴西里也成了這道菜蔬菜的一部份。而現在普遍除了高麗菜和肉、紅蘿蔔和巴西里,還會加蕃茄和馬鈴薯。而洋蔥則在一些作法上會和紅蘿蔔一起烤過再加入。
以上這幾道燉高麗菜料理都讓人忍不住想到源自於台灣彰化北斗的高麗菜飯。所謂的高麗菜飯就是在白飯之上淋上高麗菜滷的蓋飯。而這個高麗菜滷則是改良自台灣傳統的白菜滷。根據阿琴姐高麗菜飯的阿琴姐的說法,她們家原本是賣米糕,但三十多年前因為有一年的糯米價格實在是飆得太高,於是便以傳統的白菜滷做成蓋飯來賣,後來又改用高麗菜來滷。
而根據另外一間北斗老店「正老店阿美高麗菜飯」店家的說法,則是因為在早期農業社會,因為幾乎家家戶戶都會自己種菜,但是菜吃不完又怕浪費,就會煮一鍋白菜滷或高麗菜滷,這樣就能吃上個好幾天。
先加入蝦米、香菇、肉絲以豬油爆香,再加入切成細條狀的高麗菜耐心地炒,完全不加水,高麗菜富藏自身之中的湯汁豐沛和整合整道菜的台灣燉高麗菜,竟不可思議地與遙遠的東歐的作法不謀而合。同樣切條的高麗菜,豬油換成了奶油,增香的蝦米則變成了洋蔥、紅椒粉和月桂葉。但東歐的燉高麗菜作法卻又與台灣不約而同地一定會加乾香菇,這也更讓人不禁為料理無國界這句話再次嘖嘖稱奇。
我自己在家比較常做的高麗菜卷是則是波蘭的golabki。先把高麗菜心去掉之後,放入加了鹽與少許橄欖油的沸水中煮到變得微軟之後,取出一片片放入加了冰塊的冷水盆中,然後再取出,一片片地攤開去除硬根。內餡則是混合了牛絞肉、豬油、蛋、洋蔥、紅椒粉、鹽、黑胡椒,飯則可隨意加或不加。然後用高麗菜葉包好之後,一個一個排入鍋中,然後加入以雞或牛高湯,混合炒香的洋蔥蒜末與白酒、蕃茄泥、月桂葉,並以鹽和黑胡椒所調味過的高湯中燉煮。最後擺盤澆上湯汁後,再淋上以奶油加麵粉炒煮汁,再加入較濃的蕃茄糊,再加鹽與黑胡椒調味過的醬汁,再灑上切碎的巴西里即可上桌。
延伸閱讀:
〈關東煮之兵法〉:http://naihaolee.pixnet.net/blog/post/212642227-
參考資料:
《History of Cabbage Rolls》:http://troikafoods.com/entertaining-cooking/history-of-cabbage-rolls/
《Stuffed Cabbage Rolls: A timeless traditional treat for Simchat Torah.》:https://www.myjewishlearning.com/recipe/stuffed-cabbage-rolls/
《Comforting cabbage rolls have international history》:http://www.lajollalight.com/sdljl-comforting-cabbage-rolls-have-international-histor-2014jan24-story.html
《History of Cabbage - Where does Cabbage come from?》:http://www.vegetablefacts.net/vegetable-history/history-of-cabbage/
《Cabbage》:http://www.newworldencyclopedia.org/entry/Cabbage
《Cabbage | Agricultural Marketing Resource Center》:https://www.agmrc.org/commodities-products/vegetables/cabbage/
《Where Does Coleslaw Come From and What is the Origin of the Term?》:http://www.culinarylore.com/food-history:where-does-coleslaw-come-from
《【キャベツの歴史】》:http://cabbage-field.com/what/rekisi.html
《ゴウォンプキ(Gołąbki)》:http://japoland.pl/blog/%E3%82%B4%E3%82%A6%E3%82%A9%E3%83%B3%E3%83%97%E3%82%AD%EF%BC%88golabki%EF%BC%89/
《【ニッポン洋食ものがたり】家庭料理の代名詞? ロールキャベツ》:https://dot.asahi.com/tenkijp/suppl/2017030500024.html?page=1
《ロールキャベツにもっとも向いているキャベツの種類とは?》:https://www.olive-hitomawashi.com/foodstuff/2016/12/post_10.html
《キャベツ/きゃべつ/甘藍/カンラン:旬の野菜百科 - フーズリンク》:http://foodslink.jp/syokuzaihyakka/syun/vegitable/kyabetu.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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